探秘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发展之路是记者此行的目的。在走访中，记者感觉到，禹城功能糖城的变迁过程正是整个产业变革的缩影。
步调前置
“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想做点事情。虽然感觉做哪一行都有风险，但感觉功能糖产业是个机会，它的前景比较好，于是就进入了这个产业。”山东保龄宝生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保龄宝）现任大股东，也是公司创始人之一的薛建平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说。
1997年，保龄宝在山东禹城高新技术开发区建成。它是一家以生产功能糖产品为主的高新技术企业。而在当时，作为功能糖最普遍的产品——木糖醇，我国还需大量进口。
功能糖是功能性低聚糖、功能性膳食纤维、功能性糖醇等几种具有特殊生理功效的物质的统称。它既能提供营养，又能促进和改善人体生理机能。而功能糖的原料就是最普通的粮食作物——玉米、大豆等。
“我们算是走在市场前面的，当时功能糖生产在国内还基本属于空白。但我们觉得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消费能力的逐步提高，会有更多人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功能糖会有很大的市场。”薛建平娓娓道来，“此后，越来越多的人看好市场，也陆续建厂，功能糖产业集群就逐步形成了。”
功能糖产业在德州的发展更依赖于其自身的资源优势。“尤其是玉米，山东以及其周边的河南、河北地区种植普遍，给德州生物科技产业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料。”薛建平说。
10年后，保龄宝荣获功能糖领域唯一的中国名牌产品称号，12年后，保龄宝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这是德州生物产业基地第一家上市企业。
“保龄宝的成功是因为它能走到市场的前面，这也是我们德州生物产业发展的一个样本，因为我们德州的生物产业也走到了国家产业规划的前面。”德州轻工行业管理办公室、食品工业协会秘书长侯生杰在接受《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采访时表示。正是因为有了像保龄宝这样的领头羊企业，才带动德州生物科技产业企业陆续建成，并逐渐形成了以生物制造为特色的生物产业集群。
据记者了解，就在保龄宝成功上市的2009年，德州的生物企业已发展到300家。德州生物产业也已经形成以玉米、玉米芯、大豆、棉花为原料的四大产业链，并构成了以生物制造为特色的，延伸至生物能源、生物农业、生物医药等为配套的产业架构。作为生物制造产业基地的德州禹城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功能糖城”。
危险跟风
在产业发展的历史上，大刀阔斧的前进和同质化竞争下的产能过剩始终形影不离。生物科技产业作为国家大力发展的新兴产业之一，即使在德州这个发展已经相对比较成熟的地方，也没有避开这个命运。
虽然德州各类生物科技生产企业已达300余家，但大多数企业规模小，自主创新能力较弱。“看到别人干得不错，德州的一些企业就陆续组建新厂，生物科技产业由此也越来越火。这当然是好事，但对于一个产业，会产生粗放发展的隐患。”德州某多年生产、经营生物科技产品的公司的相关人员告诉记者。
侯生杰直言不讳地对记者表示：“不仅现在有这种问题，其实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前几年生物科技产业发展得非常快，不过很多新上报的项目，无论是原料还是最终产品都没有什么区分。现在德州的功能糖产量能占到国内的80%，这是一个机遇，说明这个产业发展得很好，在国内占据优势。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市场空间有一定的限度。你要想让这个产业发展得更好，除了相关企业本身的壮大外，还需要产业内部的各方面的平衡。”
德州市发改委高技术产业科科长王福军告诉记者，虽然德州生物科技产业每年都会有和生物科技产业发展相关的指导会议，以规范产业发展，但在这过程中，仍有一个弊端表现得非常明显，那就是德州生物科技产业终端的产品少，产业链亟待延长，高附加值产品没有达到一定规模。
任何传统产业在发展的过程中如果不加以约束肯定会变得粗枝大叶，一个新兴的产业就出现大规模的粗放型增长的情况会让人感到奇怪，但事实上德州的生物科技已经存有产业粗放型增长的隐患。
据了解，虽然德州生物产业已经初具规模，但是总体发展还很不平衡。除生物糖醇等个别领域之外，其他领域并没有形成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条，这也是导致德州生物科技产业资源利用率较低、企业产品单一、抗风险能力弱的原因。
任何产业在发展过程中要想永远生机勃勃，必须保持创新。同时，平衡产业成长速度和保证产业质量之间的关系是很难回避的话题。这已经成为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尤其是功能糖产业发展的当务之急。
“如果没有长远的规划，不仅可能导致终端产品结构单一、市场空间争夺剧烈，而且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更严重的会导致原材料需求单一，原材料供应不上的话整个产业也就没有发展的空间了。”侯生杰说。现在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原料主要是以玉米、大豆、棉花为主，除了周边地区的原料外，部分大豆也会从东北地区购入。
“行业内起步较早的企业对促进行业的发展很有帮助，它们就像是在河上搭起一座桥梁，是行业的引导者和创新者。随着消费意识的提高和前期产品的介入，市场逐步打开，越来越多的企业沿着起步较早的企业走过的路加入功能糖大军行列。”
薛建平说：“因为要摸索，搭桥的企业的成本是最大的，负重也最大。而后面的企业背负较轻，马上就会追赶上来，这样前面的搭桥企业很容易被挤垮。保龄宝为了保持在行业中的优势就要继续创新，而且必须形成自己不可取代的特色。产业也一样，桥上的人太多了，承受不了，桥就会断掉，产业也就崩溃了。”
糖城重组
“和保龄宝同样的企业有很多，不仅在德州，其他地区的生物科技产业发展得也很迅速，而且好多企业都会继续效仿。因此，在国内做企业要走一步看三步，这样才不会被困住。”
薛建平说，“企业文化、技术、精神要有自己的风格。企业发展到最后，就会形成一定的氛围，具备一定的内涵，然后表现出来一种独特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是别人复制不了的。这就像穿衣服，即使都是范思哲、阿玛尼的牌子，但是不同的人穿出来，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而这两者不可模仿。自己的企业不断积淀、持续创新、不被复制，才不会落入俗套、被低端竞争排挤出局。”
当问及下一步保龄宝的规划的时候，作为上市公司负责人之一的他没有做详细回答：“隔行如隔山，保龄宝并不会转型，转型就会失去产业优势。因此，保龄宝必须主业突出。当然也可以多元化，但是一定是相关产业的，不可以跨越太大。有的企业在发展的过程中优势渐失，保龄宝必须吸取教训。”创新、多元化不仅是保龄宝等领头企业需要尽力去做的，避开传统产业粗放扩张的怪圈也是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在发展过程中需要慎之又慎的。
一个新兴的产业，根植于政府政策的肥沃土壤，很容易导致跟风现象出现，此前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就曾有这种迹象出现。如果在国家大力扶持下毫无新意地盲目扩张，将很有可能让这个产业最终崩溃。
在德州300多家生物科技产业企业中，有65%的企业主营业务集中在生物制造方面。“发展产业和做企业一样，同样要如履薄冰，未雨绸缪以减少德州生物产业总体发展的不平衡性，”侯生杰说：“解决德州生物科技产业链短的弊端就要完善产业链。产业链的完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拓宽，另一种是延伸。”
相较于传统产业，现代生物科技产业更多的是以基因工程、细胞工程、酶工程、发酵工程为支撑的，德州要想拓宽产业链相对来讲是比较容易的。这就如同树枝分叉，在现有中间原料的基础上，增加不同的工艺和原料，后续产品可以往这个方向上走，也可以往另一个方向上走，最后就可以让终端产品多元化。
“德州现在功能糖生产已经相当成熟，企业在此基础上应开发新的产品，去培养客户消费的习惯，当顾客逐渐接受你的产品后，新的市场就又出现了。当然，不仅企业需要有突破意识，政府在批复新项目的时候也要勤于引导。即少批复单纯扩大在生产的项目，对拉伸产业下游的项目进行鼓励，以诱导投资。”
去年4月7日，禹城市成立了功能糖产业集团，其目的就是为了整合现有资源、优化结构。记者了解到，该集团为成员单位统一规划和争取项目，成员单位可独立申报项目和资金，也可以集团的名义申报争取。以此避免德州现有低成本产能的继续扩张，遏制同质化、同构恶性竞争，避免内耗、内斗的无序竞争。
城外掘金
以功能糖为代表的生物制造方向上的产业链延伸，尚不足以支撑整个德州生物科技产业良性发展。产业整体架构体系的完善是发展的重点。
由此，改变产业发展重点，在壮大生物制造产业的基础上同步发展生物制药、生物能源、生物环保等其他新兴领域才是德州生物科技产业摆脱产业发展不平衡的最佳出路。
在审批项目上，政府相关部门不仅要避免项目扎堆，而且要减少产业链延伸过程中带来的产能重置。这就要让生物科技产业朝着生物制造以外的领域扩展。
《德州国家生物产业基地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今年7月14日在北京通过专家评审，这是德州市未来5至10年生物产业发展的纲领性文件。《规划》显示，与之前加快发展生物制造产业的路线有所区别，支持发展生物农业、积极发展生物医药产业、培育壮大生物能源，已经成为未来的任务与重点。
“生物菌不仅可以起到杀虫灭菌的作用，而且它本身就是肥料啊。”满增志是德州巨嘴鸟工贸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出于对生物科技产业发展前景的看好，他去年与上海江口生物科技公司在德城区开发区共同投资兴建了山东江口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他告诉记者，公司正在和日本生物企业合作，进行生物菌肥的生产。
“现在人们对生物环保还不够重视，很多农药、化肥对生物循环是有破坏作用的。我们以后会研制出能吃垃圾的细菌，只要把生物菌倒入污染的水里，就可以让脏水得到自然净化。”满增志憧憬着生物环保产业的未来。
而生物医药作为比较前沿的行业，在德州的发展还很薄弱。《规划》明确提出，德州应积极发展生物医药产业。侯生杰说，德州要依托现有的临邑齐鲁制药有限公司和信立泰医药规划制药产业园区，承接国内外先进的制药产业转移，发展德州生物医药产业。
德州海利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2009年6月落户德州市经济开发区。在公司园区内，董事长潘学理详细描述了他的小口径人工血管项目规划。
“下一步打算在此进行两期投资，一期投资3500万元，预计产量可达150万根；二期投资1亿元，产量可达3000万根。”潘学理告诉记者。人工血管这个名词并不陌生，但是小口径人工血管项目（≤4mm）一直是人工血管行业的最大难题，这个项目属于世界首创。
在生物能源产业方面，《规划》提出要将培育壮大燃料乙醇、生物柴油、生物质发电和供热作为发展的重点和方向。当然，《规划》上报之初，发展生物质发电和供热等方向是否足够经济遭到了部分人的质疑。新生事物总会遭受质疑，德州生物科技产业发展还需要继续探索、积累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