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0日,内蒙古扎兰屯市已经进入初冬,蔚蓝的天空难掩寒冬的凌厉,皑皑白雪为美丽的大地披上一层厚厚的衣装。位于市区东南高台子村附近的呼伦贝尔东北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东北阜丰)生产一片繁忙,巨大的浓烟和蒸汽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壮观。
在距离厂区大约两公里的道路上,浓烈的臭气开始闯入行人的嗅觉,这种带着丝丝甜味的刺鼻气味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越靠近厂区,这种浓烈的臭气味愈发浓重,“夏天更臭,在地里干活都能被熏的晕倒。”厂区附近一位烤红薯的年轻人打趣道。
废水直排泄洪区
东北阜丰厂区四周基本以农田为主,其中北侧的不到200米处还有少些村民居住;南侧是雅鲁河一条小支流,现在已经基本干枯,河渠大部分已经被企业施工所填埋,此外全部为农田和山地;东侧是一片围起来的空地,再往东是大片的农田;厂区西侧一部分农田被一条沿着厂区延伸出来的人工河渠所围住,这条类似护城河的人工河渠从东北阜丰生物东北侧厂区起步,一直围绕厂区至西南侧,厂区西侧有一大块农田被围在里面,其中西侧的人工河渠的南端通过一条泄洪区与雅鲁河相连。
在西侧河渠的半壁上,两根直径大约40公分左右的水泥管道由东北阜丰厂区直接通入合区中,其中一根管道有大量黑绿色的污水排出,另外一根管道没有任何排放物。从排出的废水颜色上判断,这些污水似乎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排出来的废水颜色发黄发绿,不过主体颜色仍以黑色为主,废水中夹杂着大量絮状杂物,散发着阵阵浓烈刺鼻臭气,排出来的废水在河渠中向南流去,流出大约两百米左右向西汇入泄洪区中,而后顺着泄洪区向西跨过302省道下面的一座桥洞,在高台子村西南附近流入雅鲁河中。
东北阜丰在当地被称作味精厂,据高台子村一位张姓村民介绍,由于味精厂大量污水直接外排,对周边地下水已经造成极大影响,“现在我们这里(高台子村)的地下水已经没人敢喝了,直接抽上来的水不仅有异味,里面还有杂质,连牲口不喝。”
另外,据高台子村民介绍,东北阜丰用水全部来自地下水,每天用水量在几千吨,虽然企业生产时间并不长,但地下水位下降较为严重。“味精厂生产时间不长,水位下降的还不是很厉害,不过以前五六米就能打出水,现在得打十来米才能有旺水。”由于东北阜丰属于用水大户,长期过度开采当地地下水资源,再加上企业随意排放污水,势必对整个周边地区地下水资源造成严重破坏。
从东北阜丰排出来的污水一路热气腾腾,在302省道的桥洞下,虽然已经流出近千米,但这些污水颜色仍旧是黑色的,里面依旧夹杂着大量絮状物,臭气冲天,对于东北阜丰的排污行为,当地环保部门和宣传部以种种理由拒绝给出任何答复。
监管失职使企业污染泛滥?
据公开的资料显示,呼伦贝尔东北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位于扎兰屯市岭东工业园区高台子产业基地,主要以年产20万吨氨基酸及其衍生制品为主,该项目环评由内蒙古自治区环境科学研究院于2010年8月完成,2011年1月30日,通过了内蒙古自治区环境保护厅(内环审【2011】32号文件)审批,2012年8月15日通过验收。
其实,早在2011年初,东北阜丰就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按照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的要求,该公司所有高浓度生产废水必须回收利用,中低浓度废水、生活污水和冷却水进入企业污水处理站反复处理达标后,一部分回用于循环冷却及厂区绿化,剩余部分排往扎兰屯市污水处理厂。但是该企业大部分夹杂着絮状物的黑色污水全部排入泄洪区内,并没有按照要求进入污水处理厂。
呼伦贝尔市环保局公布的验收结果显示,呼伦贝尔东北阜丰年产20万吨氨基酸及其衍生制品项目实际总投资为85118.91万元,其中环保投资为29442.09万元,占总投资的34.6%。可年产苏氨酸6000吨、支链氨基酸3000吨(亮氨酸、异亮氨酸、缬氨酸各1000吨)、食品添加剂谷氨酸钠20万吨、聚谷氨酸1000吨、副产物有机--无机复混肥料18万吨。
据当地相关人士介绍,该公司目前有自己的污水设备,但是处理能力不足,“可能是设备各方面都还在调试中,所以一些污水处理的不干净。”但是对于该企业的相关污染行为,扎兰屯市环保局以市里有规定为由,拒绝作出任何评价。
上述高台子村张姓村民对于东北阜丰建在该村附近感到颇为不平,“人家山东怕污染不要了,咱这里还当宝似的供着,这么个污染企业,对生态环境污染这么严重,那点税收还不够治理污染呢,却让我们来承受污染之害,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想的?”
上市企业公然排污 环保责任被利益冲垮
近年,上市公司不履行环保责任、公然排污的行为时有发生,相关资料显示,东北阜丰生物为阜丰集团子公司,而阜丰集团前身为山东莒南味精厂,1999年李学纯在此基础上成立阜丰集团有限公司,并与2007年在香港联交所主板成功上市((0546.HK),下辖山东阜丰发酵有限公司、宝鸡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内蒙古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呼伦贝尔东北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江苏神华药业有限公司、阜丰集团研发中心和阜丰进出口公司等多家实体子公司。年产味精640,000吨、黄原胶44,000吨、淀粉甜味剂140,000吨、肥料685,000吨、玉米油35,000吨、鸡精10,000吨,为是全球第一大味精和谷氨酸生产商、全球第一大黄原胶生产商。
呼伦贝尔东北阜丰生物污染行为不是一个个案,作为香港上市公司的阜丰集团,多年来,其各地公司时有污染行为被当地媒体曝光,宝鸡阜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污染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当地群众;山东阜丰发酵有限公司也因严重污染龙王河而数次被勒令整改,位于呼和浩特市的内蒙古阜丰生物也因污染常被当地群众举报。
近些年,特别是国家节能减排行动开展以来,一些发达地区逐步对污染企业进行整改和清理,一些污染企业开始向西部偏远地区转移,而尚处于工业化初期的呼伦贝尔地区无疑是阜丰集团理想归属。
味精及谷氨酸和黄原胶由于污染严重,目前已经在多数国家被禁止生产,也被国内一些发达省份所拒绝,而类似内蒙古等西部欠发达地区,由于政府招商心切,这些被淘汰的严重污染产业成为香饽饽。但是,阜丰集团作为香港上市公司,履行上市环保承诺是其应尽职责和义务,但是在巨大利益冲击下,企业责任完全被抛弃。